网络信息高度发达的今天,对于中小学生们来说, “自杀”并不是一个遥远的概念。2017年的时候,镇江市公安局网警支队网上巡查发现,有人组织了“蓝鲸自杀游戏”QQ群,群成员多达500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涉世未深的青少年。
群主通过聊天内容,打着游戏的旗号,煽动群成员进行各种各样自残任务,直至自杀。
比如:远离人群,极力营造孤独的氛围,增加对世界的不理解感;要求参与者长时间熬夜不睡觉,让心理变得脆弱,更加容易被感染和影响;在自己的手臂、腿上用刀片自残,并拍照或拍摄视频发送给上级管理者,以此进入下一个关卡……
由于每天浸染在大量的悲观厌世的负面信息中,很多孩子在加入群聊之后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其成员的自杀行为也有可能出现传导效应。这款游戏来源自俄罗斯,专门煽动青少年自杀,后蔓延全球,仅仅2017年一年,俄罗斯就有130个青少年因此自杀死亡。而通过网络,这样的诱导犯罪行动悄无声息地进入中国,侵害着一个个原本无辜鲜活的生命。对于很多孩子来说,“生”和“死”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甚至轻信死亡带来的结局是新生,那里没有烦恼、没有痛苦、更没有压力,于是对他们而言,死亡就变成了逃避父母教导的绝佳去处,而不是恐怖的逝去。除了外界的诱导,孩子们选择自杀,往往与学业压力、家庭教育,以及学校教育脱不开关系。
《教育蓝皮书》曾根据媒体报道,对2013年全国中小学生自杀问题作出调查。在收集到的79个自杀案例中,有27个孩子留下了遗书。根据公布的遗书内容,调查人员发现大多数的孩子都对生命和亲情表现出了诸多眷恋,并对未知的死亡表现出恐惧和迟疑。仅有1例表示自己对生没有眷念,决然要死。
种种信息表明大多数的中小学生对于自杀的选择具有很强的突发性,很可能是由一时的强压或是受挫,比如师生冲突、考试失利、家长批评导致的,很大程度上出于逆反和负气心理。对于这些孩子来说,生活的烦恼可能来自于紧张的学业压力,也可能来源自父母的严厉和不理解,但找不到合适的解决方法,于是死亡成了自然而然的选择,如果自己离开了,死去了,是不是就可以不再烦恼?此外,根据统计结果表明,学习压力是中小学生自杀的首要因素,这种压力主导型自杀在中国中小学生的自杀中占绝大多数。在8例报道了疑似原因的案件中,有5例与学习压力相关。而在有明确自杀起因的57例中,这个数字跃升为43例。也就是说,无论明确原因和疑似原因,都有高达近75%的案例与学业压力相关。
在应试教育下,只有考取好分数的孩子才能被接纳,而这种由分数制霸的竞争体系一直要从幼儿园蔓延到大学,甚至更久。在这唯一标尺的压迫下,许多成绩下降明显的孩子会对自己的能力和价值产生质疑,甚至对生活产生无意义感,以致于丧失生存意志。而在自杀方式的选择上,其中58%的自杀案例为跳楼,20%为服毒。由此可见,大多数中小学生自杀具有突发性,情绪激动,过程短暂,不会提前做太多准备,自杀的导火索可能就是在某个时间点上突然的意志力崩溃或一时冲动。处于人生认知阶段的孩子们,很多觉得自己已经长大,对自己产生许多期待,“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追求轰轰烈烈”,变成了标榜自己的独立意识的标志。
但与此同时,他们的思想并不足够成熟,一旦自己的表现让别人失望,就会担心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这时突遇一点挫折、打击,他们内心的担忧就会被无限放大,而当这种负面情绪无法得到排遣时,就会把自己压垮。比如上文中我们提到的西安小女孩,在日常的生活和学习中,缺少对自我的肯定,缺乏自信,在学习中没有找到成就感,同时缺少外界的指导和帮助。当这些压力叠加在一起,最终导致她选择以自杀这种极端的方式告别这个世界。
从诞生到死亡,生命教育的缺失古往今来,无数教育者探寻,教育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在当代的应试教育环境下,教育的本质被简单地定义为传递“知识和技能”,孩子们的价值被交于冰冷的数字定义,父母、老师、社会,都紧盯着孩子的学习表现,更有不少人崇尚“批评教育”和“棍棒教育”。而这样的教育方式,恰恰忽视了对生命价值、死亡意义的思考,让生命教育在学校里一直处于空白的状态。
墨西哥人认为,在亡灵节这一天,已故的亲人会踏着花瓣桥与自己的亲人会面。生命教育这一概念是由美国学者杰·唐纳·华特士在上世纪60年代提出的。
所谓的生命教育就是一种帮助孩子认识生命、珍惜生命、敬畏生命,以提升学生的精神生命为目的的教育活动。它涵盖的范围很广,包括认知自我教育、安全意识教育、死亡教育等等,最终教会孩子体会到生命的幸福感,并发自内心地感恩和珍惜一切的生命。
日本鸟根县出云林高中为学生们专门开设了一门为期半年的生命教育课程,已经有60多年的历史了。校方认为:“所谓生命,就是养育并最终把它们吃掉的过程。”学生会在老师的指导下,挑选属于自己的鸡蛋宝宝,做好标记之后,亲手将自己领到的鸡蛋放到专门的孵化器中。接下来,他们一起等待小鸡的孵化。等到小鸡们都破壳而出的时候,学生们亲眼见证了一个小生命的诞生,都十分惊喜。这样,每个学生就从拥有一个鸡蛋,变成了拥有一只小鸡。毛茸茸的小鸡让学生们爱不释手,他们每天都按时给小鸡喂食、喂水,打扫鸡舍,彷佛养了一只小宠物,生怕它出现一点意外。而在学生们的细心饲养下,小鸡也越长越大,他们朝夕相处,成为了生活中另类的“小伙伴”。
半年之后,小鸡们都长大了,学生们不得不面对一个残忍的现实,就是要在老师的指导下,亲手杀掉自己一手养大的小鸡,再制作成料理吃掉。
当老师开始示范杀鸡的时候,底下围观的孩子们就哭成一片。反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面对这些亲手养大的小鸡做成的食物,很多学生都红了眼眶。但老师告诉学生们,无论是哪种食物,它们都经历了生长、死亡的过程,我们能做的就是珍惜食物、感恩自然、体会生命的意义。网络上对日本高中这样的课程设置出现了两极化的评论,一部分认为太过残忍,会伤害孩子的心灵和感情;而另一部分人则认为这是帮助孩子了解真实的生活,明白自然的规律,理解每一个生命独一无二的价值,从而更好地看待生活,珍视生命。
其实几乎所有处在青少年时期的孩子们,都拥有“以我为主”的特性,他们往往认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而忽视生命的多样性。生命教育的重要性,正是带领孩子们去感知其他生命的存在和宝贵,由此对生命产生更直观而深刻的理解,建立对生命的尊重。
白岩松曾说:“中国人讨论死亡的时候简直就是小学生,因为中国从来没有真正的死亡教育。”死亡教育的缺失,导致很多人对死有着很深的误解。华东师大的一份调查结果显示,63%的家长“难以接受向孩子开展和死亡相关的活动”。因此当死亡真的来临时,很多孩子内心往往充满疑惑,不是极度恐惧、就是极度漠视。
但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呢?古人庄子在《庄子外篇·知北游》里曾讲到“生也死之吐,死也生之始,孰知其纪!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若死生为徒,吾又何患!”庄子对死的解读与墨西哥人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因此,就算深爱的妻子过世,庄子并没有哭天抢地,而是敲打瓦盆唱歌。庄子并非不爱他的妻子,而是在他看来,生与死如同春夏秋冬的自然变化一样,生命本来只是气的聚散。
青少年自杀的可悲之处在于,他们对于死亡的认知并不成熟,甚至没有建立起对这个世界完整的理解和认知。当他们尚且不能与世界正常地建立联系时,一件在大人眼中可有可无的小事,都可能成为“死亡”的导火索。层出不穷的自杀事件,所映射的不仅仅是青少年脆弱的心理防线,更是生命教育的缺失。
此前,全国人大代表顾晋建议全民开展“死亡教育”
在中国,很多情况下,孩子遇到极端的事,就想着用死亡来解决,因为他们根本不懂生命,也不明白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以为就是父母讲的睡一个长长的觉,或者人间很痛苦,那就去无忧无虑的天堂。我们指责孩子的不懂事和脆弱,但教会孩子如何自信、自尊、自爱地活着,正是父母老师教育过程中缺失的一课。
而那些从高楼纵身跳下的孩子们,则已然遗憾成为错误的教育方式下、最无可挽回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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